所有可驯服的动物都是可驯服的，所有不可驯服的动物都有其自身不可驯服的特性[1]。

—— 《枪炮、病菌与钢铁》

贾里德·戴蒙德

为什么斑马从未被人类驯化？

他惊讶地发现，在整个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不仅是斑马，连大型草食哺乳动物都没有被驯化[2]。

他忍不住问了三个问题：

为什么欧亚大陆的马可以驯化，而非洲的斑马却不能驯化？

为什么欧亚大陆的猪可以被驯化，而非洲的三种野猪却不能被驯化？

为什么欧亚大陆的五种野牛都能被驯化，而非洲野牛却不能被驯化？

人类共驯化了14种大型草食哺乳动物：

牛、绵羊、山羊、猪、马、阿拉伯单峰驼、中亚双峰驼、羊驼、驴、驯鹿、水牛、牦牛、爪哇野牛、印度野牛。

除了前五个物种是世界性的之外，其他物种都是区域性的，但没有一个出现在撒哈拉沙漠以南。

经过分析，Jared Diamond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凡是容易驯化的动物都已经被人类驯化了，其余的都不容易驯化。

动物未被驯化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

1、成本问题。

但如果是驯养的肉食动物，尤其是大型肉食动物，人类就必须给它们喂肉。依靠人类捕猎肉类来喂养是不现实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把食草动物的肉喂给食肉动物。但由于能量转换，只需要二十、三十头猪的肉就可以养一只老虎。

对于原始社会来说，这样的饲养成本是完全无法承受的。

虽然狗看起来是肉食动物，但实际上它们是杂食性的，处于食物链的下游，尤其是在古典农业时代。

2.增长率问题。

驯养动物的目的是为了获取利润。对于那些直接驯化为肉食的动物来说，首要的要求就是生长得足够快。这样的话，需要十几年才能成长到成年的大象和猿猴自然就被排除在外了。

至于想用大象作为交通工具？只需从野外捕获并训练即可，不需要任何饲养费用。

3、繁殖问题。

繁殖一直是畜牧业的一件大事。

对于渴望更快、更强的人类来说，一直有着极其强烈的驯服猎豹的欲望。如果猎豹被驯化，它们在守护家园和部落方面会比狗更好。如果饲养成本低于它所创造的猎物的价值，那么它就值得驯化。

古代一些封建王朝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驯养猎豹。

曾经，印度莫卧儿帝国的一位皇帝饲养了1000头猎豹，王公贵族花费了极高的代价来驯化它们，但最终都彻底失败了。即使在现代，直到1960年，第一只猎豹才在动物园里诞生。

为什么这么难？

主要原因在于猎豹的求偶方式。野外的雄性猎豹需要连续几天的追逐雌性猎豹，等待雌性“高兴”。但显然，笼子里的猎豹拒绝了。

除了猎豹之外，还有大量动物因人为干扰而拒绝繁殖。在现代社会的条件下，有些动物的繁衍都无法成功，更何况是原始社会。

4、太猛烈、太强势

猪、牛、马、骆驼虽然发怒时会杀人，但它们的本性一点也不凶猛。老虎、狮子和灰熊都是非常凶猛的动物。

如果说老虎、狮子饲养成本高、食用价值低，那么驯养灰熊不仅饲养成本低（素食）而且食用价值极高（生长快）。如果它能够驯化成功，人类将拥有又一种完美的牲畜。

然而，由于它们的凶猛本性，所有的驯化努力都彻底失败了。即使是日本的阿伊努人也只会在灰熊幼崽一岁时才捕杀。由于没有成体，无法形成人工选择，自然驯化也无法成功。

事实上，如果加大投入，凶猛的动物是可以被驯化的。但这样的成本投入，并不亚于饲养肉食动物的成本。

除了灰熊之外，还有非洲野牛等群居动物。由于其自身的一些等级和性情特征，它是非洲最危险、最致命的动物之一。驯化非洲野牛一定和灰熊一样。他们必须要么被杀害，要么牺牲自己的生命。

此外，还有一种更危险的动物——河马。

看过相关纪录片的人应该对河马的坏脾气相当熟悉。在非洲，河马杀死的人类比所有其他哺乳动物的总和还多。人类驯化了马科动物中的一些动物，但事实上至少有几种野马极其危险，而且几千年来从未被驯化过。

斑马的驯化更是困难重重。与其他动物一样，欧洲人于19 世纪试图在南非驯化斑马。尽管沃尔特·罗斯柴尔德勋爵等一些人相信他们已经驯服了斑马，并让它们穿过伦敦的街道。

但在实际的动物园里，斑马咬人的次数比狮子和老虎还要多，而且斑马从来不松手。

至于其他的，比如麋鹿、大羚羊，它们在现代没有被成功驯化，主要就是这个原因。中亚野驴同为马科动物，虽然不在南非，但由于脾气暴躁，从未被人类驯化过。

5、容易受到惊吓。

作为猎物，面对捕食者的攻击时，有的会采取积极的策略，往往神经敏感，动作十分敏捷。另一部分是被动策略，静止不动或隐藏在群体中间。

大多数鹿和羚羊（驯鹿除外）属于第一类，而绵羊和山羊属于第二类。

对于神经敏感的人来说，不仅在驯化过程中容易被吓死，而且在人造建筑上也很容易被撞死。

数千年来，瞪羚一直是美索不达米亚附近新月沃地一些人类的主要猎物。

这些敏感、敏捷的动物从未被成功驯化。

6.社会结构。

所有驯化大型哺乳动物的祖先都具有三个相似的社会特征：

社会的。

生命范围重叠，包容但不排他。

完整的优势水平。

马、牛、绵羊、山羊和狼都有类似的等级制度。

此类动物适合群体放牧，大小群体可以任意组合。同时，由于等级制度，他们也（本能地）享受被领导者支配的感觉。无论是牧羊人还是牧羊犬驱赶畜群，都是因为等级制度。

以上三个条件几乎缺一不可。鹿和羚羊不能被驯化，因为不同类群的生活范围是排他性的，不能重叠。这些动物在交配季节争斗激烈，根本不适合集中饲养。

独居或领地意识较强的动物通常很难驯化。虽然猫、雪貂等小型捕食者也被人类驯化了，但人类通常被用作狩猎工具，关系更疏远，不像吃那种食物有更高的驯化要求。

基于以上五个原因，首先应该解决斑马驯化的第一个问题。

相反，由于斑马优越的食性、体型和力量，几千年来无数人尝试驯化斑马。

在繁殖方面，也存在一定的缺点。

作为马科动物的成员，斑马和马的妊娠周期约为一年，但斑马的生育间隔长达2至3年，性成熟大约需要三年。

如果繁殖不是缺陷，那么凶猛的性情、容易受到惊吓以及不利的社会结构都击中了要害。

斑马的性格非常暴躁，甚至比同样未被人类驯化的中亚野驴还要凶猛。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明显，有明显的“反人类”倾向。

一旦斑马咬了人，它就很少放手。

即使是动物园里的斑马也常常脾气暴躁，经常伤人。

斑马的踢击可能是致命的。 —— 在有斑马的一般动物园中，斑马对工作人员造成的伤害比任何其他动物都多。甚至比狮子和老虎还要强大得多。

尽管人们曾尝试在马术表演中使用斑马，但斑马在绳索表演中始终能够准确躲避。

从社会结构来看，虽然斑马是群居动物，在驯化方面具有优势，但群体通常由十只左右的动物组成，主要是雌性幼崽。然而，成年雄性的独居生活、长达10平方公里的领地以及极其激烈的雄性竞争，都是驯化的弊端。

当然，并不是没有人“尝试过”驯化斑马。

1900年左右，著名的罗斯柴尔德家族诞生了一位著名的动物学爱好者，——莱昂内尔·沃尔特·罗斯柴尔德。

凭借雄厚的财力，他的家人从世界各地收集了大量的动物标本。

他有一个特殊的爱好，那就是建造斑马车。

他因驾驶斑马车经过白金汉宫而出名。

但这基本上是一场政治表演，因为他再也没有骑过斑马。

随后，其他业务团队也纷纷效仿，比如用动物园训练过的斑马运送牛奶摆姿势，吸引注意力，刺激牛奶消费。

然而，无论是未经严格训练的莱昂内尔·沃尔特·罗斯柴尔德用作表演的斑马，还是在动物园里受训的斑马，本质上都没有被驯化。

驯化与动物园训练最大的区别在于，驯化是将自然繁殖过程变为人工控制的过程。

纯粹的训练并不关注繁殖过程。

显然，100多年前欧洲的斑马大表演并没有导致任何斑马的成功驯化。

虽然现在仍有骑斑马的爱好者，但基本上是一种探险娱乐活动。

为什么撒哈拉沙漠以南的斑马等大型食草动物如此难以驯化？

有人认为这可能与人类的起源有关，但人类的实际起源可能只是其中的单一因素之一。真正的原因甚至包括人类起源的外部压力。

也就是说，斑马和人类可能遇到了类似的栖息地压力，而不是人类是斑马的主要栖息地压力。

真正的压力应该主要来自板块变化带来的气候变化。森林变成了草原，食物链也发生了变化。

食草动物的覆盖范围较小。除了在面对大型掠食者时变得更加警惕之外，它们还拥有足够强大的反击能力。

简而言之，进化问题应该简化为单一问题。

最后，我们从发展的角度来看看斑马没有被驯化的原因。

不难想象，当原始非洲人看到一头体重超过5吨、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45公里的非常强壮的犀牛时，他们不仅会想象这么大的动物是用来吃和驮动物的，甚至骑着它去战斗，那会是多么令人着迷。

也许非洲人过去也做过同样的事，但犀牛暴躁、难以捉摸的脾气可能一次又一次给他们带来惨痛的教训。

同样强大和好斗的河马也可以为非洲文明提供独特的农业和军事优势。然而，河马的攻击性、强大的咬合力以及四吨半的体重使其极其致命。

雄性河马在竞争时，常常会打架致死，根本不把人类当回事。据说，河马每年在非洲造成的人类死亡人数比除狮子以外的任何其他哺乳动物都要多。

或许他们也把目光投向了斑马，但对于原始生产力而言，即便是捕捉斑马也不容易。

斑马进化出了出色的预警机制，例如远远优于其他马的周边视觉。

即使被抓到，坏脾气也很难驯服。

人类对动物的驯化实际上与生产力密切相关。

欧亚大陆对动物的驯化主要集中在距今8000年至2500年之间，大多数能够驯化的动物从野生到驯化的时间都比较短。

由于生产力的限制，原始社会很难以足够大的长期成本来驯服那些难以驯化的动物。

即使是这些难以驯服的动物也很难用现代技术驯服。

尽管在过去的一百年里，一些小型哺乳动物（例如仓鼠和小鼠）已被证明很容易被驯化。

然而，对于那些传统上难以驯化的大型草食性哺乳动物，虽然很多雄心勃勃的人试图驯化它们，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有些人认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些动物仍然可以被驯化。

虽然我同意，但是还有一个条件需要补充。首先，它可以解决养殖问题。其次，需要有足够高的成本来建立，至少要能够进行人工育种和选育。

但谁会进行一场持续数千年的大规模实验而不期望任何回报呢？

《参考文献》

[1] 戴蒙德·J. 枪炮、病菌与钢铁：过去13000年每个人的简史[M].兰登书屋，2013。

[2] 戴蒙德·J·M·斑马与安娜·卡列尼娜原理[J]自然历史，1994 年，103: 页。 4-11。

用户评论

伤离别

斑马也是马，但是它们看起来太可爱了，我不忍心骑它们啊！